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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AI音乐恐慌,人类艺术家们决定反抗

站长网2023-04-26 09:20:210

从ChatGPT全球爆红开始,各种AI翻唱开始涌现。

在国外,AI Rihanna开始演唱Beyonce的歌,AI Kanye正在翻唱Plain White T's《Hey There Delilah》;在国内,B站上的AI王心凌正在唱《套马杆》,AI孙燕姿正在唱《七里香》。

用歌手的声音来训练AI,随后让AI来翻唱歌曲,无论是在国内的抖音和B站,还是在国外的TikTok和YouTube,都是数见不鲜的“新把戏”。《纽约时报》记者Joe Coscarelli称它们为“无害的百灵鸟”,AIGC内容发布到互联网上,大家听来笑一笑,创作者收获流量,相安无事,皆大欢喜。

直到由AI Drake和AI Weeknd翻唱的《Heart on My Sleeve》在流媒体上掀起风潮,以及其匿名创作者精明的在线营销,背后的环球音乐集团再也坐不住了,在这场欧美率先爆发的AI恐慌中,率先行动起来。

看不见的幽灵与看得见的恐慌

“一个幽灵,一个AIGC的幽灵,在音乐行业游荡。”

如果有一天环球音乐选择写作一部《人工智能宣言》,那么这句话很可能成为开篇第一句。

上周末,一位名为Ghostwriter977(即幽灵创作者997)发布的歌曲《Heart on My Sleeve》实现了病毒式的传播。Ghostwriter977用Drake和The Weeknd的声音对AI模型进行了训练,同时模仿两人的音乐风格,最终生成了歌曲。

在所发布的视频中,Ghostwriter977扮成戴上墨镜的幽灵播放着自己创作的歌曲。值得注意的是,即便发布者并未在演唱信息提及Drake和The Weeknd,但《Heart on My Sleeve》依然火了。

音乐先声,赞36

在TikTok上风靡一时后,完整版被上传到了Apple Music、Spotify、YouTube等平台上,歌曲持续地吸引着关注。截至周一下午,这首歌在Spotify上的播放量已超过60万次,在TikTok上点击量超1500万次,完整版在YouTube平台上播放超27.5万次。

有乐迷认为,这首歌“比Drake本人的歌还好听”,但也有人认为,人工智能创作的歌曲“好到让人感觉很危险”。对很多人来说,这是AI音乐的第一首出圈之作,“这是第一首真正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AI歌曲”的评论获得了超75000个赞。

而这位神秘的幽灵创作者似乎准备好深藏功与名,只言简意赅地在自我介绍中表示,“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是Ghostwriter用AIGC进行创作的开始,也是环球音乐加速干预AIGC问题的标志。

《Heart on My Sleeve》的蹿红很快吸引到了环球音乐的注意。作为Drake和The Weeknd的幕后唱片公司,环球音乐集团通讯高级副总裁James Murtagh-Hopkins对外发表言辞激烈的声明称:“使用我们旗下的艺术家对AI生成内容进行训练,这既违反了我们的协议,也违反了版权法。

在环球音乐的投诉下,《Heart on My Sleeve》率先从Spotify和Apple Music下架。紧随其后,YouTube、Amazon Music、SoundCloud、Tidal、Deezer和TikTok也撤下了该歌曲。但对AI访问的限制问题,目前还不得而知。

在环球音乐看来,泛滥的AIGC正在将音乐行业引向一个更加深远的议题:“在流媒体平台上AI生成内容的可用性引发了一个问题,即音乐行业生态中的所有利益相关者到底希望站在历史的哪一边:是站在艺术家、粉丝和人类创造性表达的一边,还是站在深度伪造、欺诈和剥夺艺术应得补偿的另一边。

由此,除了下架AI歌曲,环球音乐还要求Spotify等音乐流媒体平台切断AI公司对其内部音乐的访问权限,防止开发人员利用其版权音乐训练AI模型,并将此视为侵权行为。环球音乐还在billboard上发布的一份声明中称:“音乐平台负有法律和道德责任,限制侵权者使用其服务”,“我们将毫不犹豫地采取措施保护我们和音乐人的权利”。

虽然这一次Drake和The Weeknd并未对此事件发表评论,但在此前,Drake曾在Instagram对另一首由他的声音训练的AI歌曲《Munch》评价道,“这是最后一根稻草,AI。

很显然,Ghostwriter也是最后一根稻草,在忍耐的极限后,业内巨头开启了对AI音乐恐慌的抵抗。

越界的AI与模糊的边界

直面AIGC,摆在人类艺术见面前最首要的问题,便是环球音乐所控诉的知识产权问题。

伴随着ChatGPT的大火,AI超强的内容生成和输出能力并不仅仅局限于音乐行业,早已向文字、图像、视频等多个产业渗透,让各界都不得不开始直面AIGC的潜在风险。

2023年1月23日,美国三名漫画家针对包括Stability AI在内的三家AIGC商业应用公司在加州北区法院发起集体诉讼,指控其研发的Stable Diffusion模型构成侵权。随之而来的是,基于上述模型所开发的AI图像生成工具也构成了版权侵权。

紧随其后,文字领域也公开指责AI侵权的问题。2023年2月15日,《华尔街日报》记者Francesco Marconi表示,Open AI公司大量抓取了路透社、纽约时报、卫报、BBC等国外主流媒体的文章进行模型训练,然而并未获得相关授权。

基于AIGC的版权争议,学者和律师开始探寻AIGC“合理使用(fair use)”的边界。在美国,《版权法》上有“四要素分析法”来明晰原有内容是否构成合理使用:(1)使用行为的性质和目的;(2)被使用版权作品的性质;(3)使用部分相对于整个版权作品的数量和实质性;(4)使用对版权作品潜在市场或价值的影响。

基于《版权法》的四要素分析法,AIGC内容很难被纳入合理使用的范畴。

一方面,正如起诉的Stability Diffusion的四位漫画家所指出的,AIGC所使用的模型不过是“一个复杂的拼贴工具”,将无数受版权保护的内容储存和合并后并未产生新的表达形式,产生区别于原作品的新功能或价值。虽然《版权法》鼓励“转换性使用”来促进内容产业的繁荣,但是显然AIGC使用行为的目的并不契合版权法的要求。

另一方面,在AIGC技术逐渐成熟以及交互操作愈加便捷的现实背景之下,AIGC所需成本越来越低,所生成和产出的内容越来越多,那么将在很大程度上挤压甚至取代被利用作品的原有市场。

如此一来,以环球音乐为代表的大型唱片公司势必要坚决反对以旗下版权作品为语料库,训练AI模型来生成用于商业目的的作品。

与此同时,许多行业组织也在行动。3月16日,美国唱片业协会(RIAA)联合美国独立音乐协会、美国音乐家联合会、美国出版商协会、国际唱片业协会、录音学院等30余个社会团体组建了一个广泛的音乐人和艺术家联盟,共同发起了“人类艺术运动”(Human Artistry Campaign),以保证AI不会取代或“侵蚀”人类文化和艺术。

在这项枪口对准AI的运动中,联盟提出了“人工智能应用的七项原则”。

这些原则指出:技术长期以来一直在赋能人类表达,人工智能也不例外;人类创造的作品将继续在我们的生活中发挥重要作用;使用受版权保护的作品,以及使用专业表演者的声音和肖像,需要授权、许可并遵守所有相关的州和联邦法律;政府不应制定新的版权或其他知识产权豁免,允许人工智能开发者在未经许可或无补偿的情况下压榨创作者。

该行动还强调,版权应该只保护人类智力创造力的独特价值;可信度和透明度对于人工智能的成功和保护创作者至关重要;创作者的利益必须在决策中得到体现。

正如环球音乐集团执行副总裁兼首席数字官迈克尔·纳什 (Michael Nash) 此前所说,“大多数人工智能所掌握的核心基本‘知识’其实源自海量受版权保护的内容。但其应用并没有征求原作者的许可,也没有向他们提供补偿。更常见的是,仅仅生产大量仿作,而这会稀释市场,使得原创作品脱颖而出难上加难,也侵犯了艺术家获得补偿的合法权利。

而当我们一旦跳出环球音乐所秉持的知识产权范畴,站在Google的位置上,AIGC内容也将其引入与旗下子公司YouTube的“悖论”。

一方面,用户上传AIGC类视频成为YouTube上愈演愈烈的内容趋势,随之而来的是版权公司接连不断地抗议。为此,YouTube平台选择支持版权方的主张,以下架诸多YouTuber们有争议的作品来支持人类艺术家的创造。但在另一方面,Google又在拼尽全力地构建Bard这样的AI生成内容工具,稀释着现有的内容经济。

在不远的未来,Google这样的平台方,也必然要处理YouTube与Brad的对立。

而对更多向Drake和The Weeknd的人类艺术家而言,AIGC内容正在消磨掉它们作品中的严肃性,让那些内涵层次丰富的作品中人的情感逐渐消散,有声但无形。

在《Heart on My Sleeve》的争议中,科技文化作家Lauren Chanel曾站出来批评AIGC戏谑化的表达对音乐严肃性的影响:“把Kanye或者Drake的手拽起来,把他们变成一只木偶,这让我感受担忧。”在她看来,人类正在低估“创作艺术所需要的东西”。

在《纽约时报》看来,Lauren Chanel对于AI Kanye和AI Drake的控诉和质疑,与去年对虚拟黑人偶像FN Meka的抵制无异,将涉及黑人群体的AIGC内容视为对于他们文化的消解和调侃。

但在音乐行业内,也有像Holly Herndon一样的艺术家,她选择将自己的声音作为“养分”来训练AI,并做成了名为“Holly ”的AI语音模型,供其他音乐爱好者使用。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她选择拥抱AIGC,但她仍然严守着艺术家们在AIGC中的自主权。

她创建了一家名为Spawning的公司,推出了“HaveIbeentrained”的项目,供艺术家们检索AI训练库中是否使用了自己的作品。虽然这目前只能为艺术家们提供反查功能,并不能从素材库中剔除自己的作品,但它的确为建立AIGC准则贡献了一个灵感。

“探索这项技术比关闭这项技术更有可为。”Holly说。

结语

伦理和价值的发展永远落后于技术的发展。

ChatGPT大火以后,许多人提及AI迅猛的发展之势时,常常与互联网做类比。互联网用了7年才实现用户人数突破1个亿,而ChatGPT只用了2个月。AI世界的“摩尔定律”才刚开始,且势不可挡,但技术背后的法律和伦理秩序的建立,却始终没有明显提速。

这是AI制造恐慌的根源所在。

与此同时,这或许也说明,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围绕着AIGC的各种争议还将持续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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